出品 | 虎嗅医疗组作者 | 陈广晶编辑 | 陈伊凡头图 | 视觉中国如果要说这段时间最亮眼的医药股，以岭药业当居其一。从2022年9月底开始，以岭药业的股价一路走高，到12月份，股价增长1倍以上，曾达到了53.77元/股的新高，总市值达到900亿元左右，在A股的中药企业中排到了前三的位置，仅次于片仔癀和云南白药。本周内，连花清瘟的销售价格更是一度涨到原价的六倍。在以岭药业股价和主打产品销售价格快速飙升的背后，实际上是国人对疫情的焦虑，以及对本土产品的信赖和期待。就在12月7日，国务院应对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联防联控机制综合组发布了抗击新冠疫情的“新十条”，大幅提高精准防控水平，对核酸检测、阳性感染者管理等都有重大调整。特别是，具备居家隔离条件的无症状感染者和轻型病例一般采取居家隔离，也可自愿选择集中隔离收治；除养老院、福利院、医疗机构、托幼机构、中小学等特殊场所外，不要求提供核酸检测阴性证明，不查验健康码；跨区域出行也不再查验核酸阴性证明和健康码等。这是自从11月11日公布优化疫情防控二十条措施，取消入境航班熔断机制、隔离人员核酸检测频次等举措之后，针对疫情管控的进一步优化。这无疑是针对病毒传播新特点做出的科学调整，很多人意识到自己是“自身健康第一责任人”。根据澎湃新闻等媒体消息，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原副主任、国家新冠病毒肺炎联防联控机制专家组成员冯子健，在清华大学组织的线上活动中透露，数学模型测算结果显示，第一波大规模冲击高峰时，人群中感染率将达到60%左右，最终80%到90%的人将经历过感染。在此情况下，抢购感冒药、囤积感冒药的情况非常严重，除了连花清瘟，还有退烧药布洛芬、对乙酰氨基酚，以及川贝枇杷膏、蒲地蓝消炎片等药品。这些被抢购的药能撑起“人民的希望”吗？除此之外，还需要做什么？销量暴涨的连花清瘟脱胎于两款历史名方，15天完成生产工艺和质量标准研究，一个月内获国家药品监督部门批准上市，在此后近20年的发展中，年销售额从6000万元增至40亿元。这就是连花清瘟。根据河北省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主办的期刊《河北企业》的一篇文章，连花清瘟胶囊是2003年以岭药业董事长吴以岭在麻杏石甘汤和银翘散两个传染病经典名方基础上创新开发而来的。最初用在一些疑似SARS感染者身上，效果卓著。此后，在禽流感、“甲流”疫情爆发中，都有连花清瘟的身影。2020年随着全国抗击新冠疫情启动，这款药也逐渐进入了高光时期。2020年4月，连花清瘟获批新冠适应症——“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轻型、普通型”。当年以岭药业连花清瘟为主的抗感冒药销售额就达到42.56亿元，2021年仍保持在40亿元以上。数据来自以岭药业年报。虎嗅制图。前不久，国内药品流通领域排名前三的企业九州通，在投资者互动平台透露，今年连花清瘟单月销售额达到7亿多元，前11个月的销售额同比增长了200%以上。进入12月，销售额增长更快。虎嗅查询发现，12月8日这一天，连花清瘟胶囊在第三方平台京东健康非处方药排行榜上高居榜首，24小时内已经卖出了82.8万件，另有超87万人预约。一天的销量几乎相当于排名第二的布洛芬缓释胶囊一个月的量。连以岭清瘟爆珠口罩的热度都暴涨了10倍以上。另据北京商报消息，12月5日以来，北京市每天向市场投放的连花清瘟颗粒和胶囊都在40万盒左右。2020年疫情之初，包括以岭药业的连花清瘟、双黄连、板蓝根等，虽然没有像连花清瘟一样一飞冲天，但也确实都是备受期待的产品，都是大众想尽办法要抢购到手、囤积在家的“救命稻草”。但是，有了这些，就足够我们应对抗击疫情的新阶段了吗？疯狂囤药有用吗？新冠疫情发展到今天，人们对这种病毒的了解也越来越多——新毒株传得快，但是致病性大大减弱。从目前情况看，无论是官方推荐还是坊间流传的药品都并不是治疗新冠的药品，即便是连花清瘟、金花清感颗粒，新增的新冠相关适应症也是缓解症状相关，准确的说法是：“用于在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常规治疗中的轻型、普通型引起的发热、咳嗽、乏力”。也就是说，药物可以辅助我们对抗疾病，但是并不是决定性因素。2020年疫情之初，牺牲珍贵的口罩，连夜排队抢购的双黄连口服液、板蓝根冲剂，很多人都还没有吃完，就又存了新的抗疫“套餐”，除了退热、止咳等常用的感冒药，也还有尚未经严格临床研究证实其疗效的传说有效的“新药”，甚至未经验证的偏方。三年后的今天，不仅连花清瘟、双黄连、板蓝根等产品大卖，部分品牌的布洛芬、抗病毒口服液、川贝枇杷膏等，也开始出现断供的情况。国家卫健委推荐的新药，也在迅速窜上了电商平台的热销榜。手里有药，固然心里不慌。不过需要注意的是，这些药品都不是新冠特效药，其作用主要是缓解发热、咽痛、咳嗽等症状。上海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张文宏团队在医院官方微信公众号上发文指出，无基础疾病的年轻人，可以通过充分休息、增强营养等方式对抗疾病，一般3到5天症状也会自行恢复。如果症状明显，也“可通过服用药物来缓解”。而在购买药品方面，张文宏团队认为，可以根据个人既往感冒的经验适量购买，不必囤积。相比药品，张文宏团队推荐准备的物品名单中，体温计、指夹式脉氧仪、电子血压计都有更高的推荐级别。钟南山院士在12月9日上午8时举行的“中国医学会呼吸病学年会-2022”视频会议中也指出，Omciron感染不可怕，99%可在7到10天内完全恢复。这也意味着，对于身体状况良好、没有基础疾病的年轻人来说，可以准备感冒药，但是不必跟风囤药，更加不必过度担忧。并且滥用药，多种感冒药联合使用，还可能造成危险。知名科普杂志《家庭医生》在《用药遵医嘱，滥用伤肝脏》一文中指出，多种药物服用遵照医嘱或者按说明书服用更安全。某些常见感冒药中，往往会含有相同成分，比如快客、999感冒灵、维C银翘片等药品中都含有“对乙酰氨基酚”，如果擅自加量或联合使用，就可能造成对乙酰氨基酚超量，出现肝损伤，甚至出现急性肝功能衰竭，而需要急救、占用ICU。同样的，“如果不能正确对待奥密克戎感染，一发烧就打120要去医院，再多的医疗资源也不够。”病毒学专家常荣山提醒虎嗅称，现阶段还要警惕“流感样疾病（ILI）”。流感样疾病（ILI）的症状包括发烧、颤抖、发冷、干咳、身体疼痛、恶心等，可能是由流感引起的，可能是其他疾病引起的，也可能是药物副作用，患者很难判断、仪器也很难发挥作用。这些症状与新冠感染后症状很像，即使不服用任何药物也会很快自愈。“这部分人尽量不要去医院，否则一定会引起医疗挤兑。”常荣山向虎嗅表示。大部分人也必须意识到，即便新冠病毒抗原检测或核酸检测结果阳性，且有发烧等症状，也不必急着去医院。对于居家隔离的感染者，应该在什么情况下去医院，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新闻发布会上已有建议，主要是五种情况。包括：①出现呼吸困难或气短；②经药物治疗后仍持续发烧，连续3天以上超过38.5℃；③原有基础病明显加重，高血压、糖尿病等用药控制不住；④儿童出现嗜睡、腹泻、呕吐等情况，治疗2天以上仍不缓解；⑤孕产妇出现头痛头晕、心慌气短、异常胎动等。而在出现问题之前，常荣山认为，相比囤药，尽快给重点人群，尤其是老人接种疫苗更加重要。“只有疫苗可以24小时保护我们。”钟南山也提出了相同的观点。他指出，加强疫苗接种是下一步防控的关键之一。可以是用同种疫苗，也可以是异种疫苗。老人、脆弱人群、医护人员都是重点对象。而且需要注意的是，虽然OmicronBA.5毒株的平均R0值已经高达18.6，也就是说，一个感染者平均可以传染18到19个人，相比原始毒株的2到3人，增长了6到9倍，但是也并不意味着，所有接触过感染者的人都会感染。相比数字模型测算第一波就会感染60%左右的预测，常荣山更加乐观。他认为，在人们仍然注重防护——出行少、出门戴口罩的情况下，感染人数不会迅速激增。“预计未来4个月，中国感染比例应该在40%以下。”新冠疫情三年，现阶段还是我们第一次与新冠病毒短兵相接。过去三年里，我们经历了很多更加危险的时刻，今天的流行毒株Omicron新毒株虽然传染性更强，但是致病性已经大大减弱。尽管如此，被感染后，人到底会怎样，作为具体的个体，因为没有经历过，也难免会有不安、会有担心，需要更多的物质准备和心理建设。这个过程像“小马过河”的寓言故事，下水之前，无论是松鼠说水很深，还是老牛说水很浅，都只能是参考，实际水位如何只有下水后才会知道。如果真的需要经历，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最需要做的也许还是相信科学、相信已有对病毒研究的结论。最重要的，不是慌张囤药、乱吃药，而是要相信自己、相信人类的免疫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