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诗人水皮杂谈 一家之言 兼听则明 偏听则暗三枪拍案惊奇！究竟是立讯自摆乌龙，还是奇瑞坑了新股东？抑或是第三方青岛五道口伺机出货？都是个谜。“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高桌子低板凳都是木头”。13年前的今天，还没有拆伙的张艺谋与张伟平以200万美元购买的科恩兄弟处女作《血迷宫》版权为蓝本，正式推出了《三枪拍案惊奇》。很可惜，除了“我只是个传说”的主题曲，观影者对于发生在张三、李四和面馆麻子老板王五间的故事嗤之以鼻。4.7的豆瓣评分相较于7.8的原作，令刚刚以北京奥运会开闭幕式登上神坛的“国师张”，几乎瞬间祛魅。其实，商界中不乏类似“故作惊奇”的操作，而结果往往也不尽人意。就如四天前的12月6日，那则立讯精密成为奇瑞汽车股份有限公司大股东的消息，市场便充满了疑惑。甚至，当有心人深究背后的逻辑以及运作手段时，会发现掺杂着各种利益计算与权力平衡的设计，真的应和了小沈阳所唱的——扑朔迷离事件背后总会隐藏着无数真相。不妨以结局倒推。如果上述消息当真成为现实，则意味着“果链”企业首次控盘了一家本土年销售百万辆级的地方实力派车企；若从产业微观角度去看，也表明一家主业操持“果链”，副业从事汽车线束、连接器的广东民营企业，成功鲸吞了曾经的造车大省安徽手中仅存的燃油车和新能源汽车双牌照，以及看得见的供应链、看不见的品牌价值链资源。到目前为止，能够支撑这一猜想的源头，来自于业内人士共知的一张纸——2022年2月，立讯精密与奇瑞签署《战略合作框架协议》，重点涉及两点：其一，协议签署当日，公司控股股东立讯有限与青岛五道口签署《股权转让协议》，协议约定立讯有限以100.54亿元购买青岛五道口持有的奇瑞控股19.88%股权、奇瑞股份7.87%股权和奇瑞新能源6.24%股权。交易完成后，立讯有限不对奇瑞控股、奇瑞股份及奇瑞新能源构成控制。其二，拟与奇瑞新能源汽车股份有限公司（奇瑞新能源）共同组建合资公司（公司拟认缴认缴5亿元，占注册资本 30％，奇瑞拟认缴11.67亿元，占注册资本70％，合计16．67亿元），专业从事新能源汽车的ODM整车研发及制造，深度发展Tier1业务。10个月前的白纸黑字写的明白。首先，这是一份战略合作框架，而所谓“合作框架”最深入浅出的含义——在于其并没有明确标注注资时间。即无论是对于股权划拨方与接收方，或是对于有合作意向成立新合资公司的双方，于情于景在当时都仅仅是“你好、我好、明天会更好”的祝愿。10个月后的12月2日，事态终于起了新变化。当日相关工商信息平台显示，奇瑞汽车股份有限公司于近期进行了工商变更，奇瑞控股有限公司、安徽省信用融资担保集团有限公司等十余家公司退出股东行列，新增立讯有限公司、上海湖山投资中心为股东。其中，立讯有限公司持股约76.72%，系第一大股东。由此而来的结论很直白，即立讯精密控股了奇瑞汽车。一路“看戏”的观众此时有点发懵——要知晓，早在2021年8月，依据当时可公开查询的工商信息，安徽省信用融资担保集团已取代奇瑞控股成为奇瑞汽车大股东。对奇瑞控股而言，自然意味着其已剥离了奇瑞汽车业务；而对于此后的任何一家奇瑞控股的接盘方，即使拿下奇瑞控股，也无缘奇瑞汽车。没有瓤的“西瓜”还有意义吗？何况还付出了如此天价。那最新的平台爆料，究竟是乌龙还是确有其事？如果消息不实，岂不是用一则笑话为刚在11月迎来甲子之寿的奇瑞董事长尹同跃祝寿，又或者要在暗地里嗤笑立讯精密董事长王来春女士“所托非人”？未变 奇瑞回复“立讯成为第一大股东”传闻12月5日，奇瑞控股集团副总经济师、新闻发言人金弋波在接到一通媒体电话问询后，气定神闲地回应：“信息有误，(相关平台的信息)正在更正。我们马上发声明。”尹总多年老搭档金先生话毕，奇瑞方面的官方声明当真接踵而至。在声明中，奇瑞控股称，关于奇瑞汽车股份有限公司股东及股份变化的相关信息有误，相关机构和平台的工商信息正在更正中。奇瑞控股方面表示，目前奇瑞汽车的主要股东及其持有的股份数没有变化，前四大股东分别为奇瑞控股集团有限公司、安徽省信用融资担保集团有限公司、芜湖市建设投资有限公司、立讯有限公司 LUXSHARELIMITED。其中，立讯有限的持股比例为 7.87%。注意，这里还是出现了一个疑问。按照奇瑞官方表述，目前其大股东方为奇瑞控股，而非一年前相关工商信息平台显示的安徽省信用融资担保集团。此外，奇瑞方面还特别在声明中强调：奇瑞控股集团有限公司的第一大股东，为芜湖市建设投资有限公司。按照这种官方逻辑，芜湖建投作为奇瑞控股的第一大股东，无疑同样是奇瑞汽车股权穿透后的第一大股东。更何况，芜湖建投本身也是奇瑞官方表述中的“奇瑞汽车前四大股东之一”。在强调有关第一大股东消息的同时，其实奇瑞控股方面有句潜台词并没有说：即使立讯精密接手青岛五道口所占奇瑞控股19.88%股权的资金悉数到位，立讯方面也无资格跃升奇瑞控股的二股东。当然，上述结论都是建立在12月2日立讯持股奇瑞汽车76.72%股权的消息被证伪的前提之下。这笔帐倒是很容易算的。按照奇瑞混改“变更”前奇瑞控股集团前3大股东的构成比例看，青岛五道口新能源汽车产业基金企业（有限合伙）占46.77075%，芜湖市建设投资有限公司占27.67921%，芜湖瑞创投资股份有限公司占25.55004%。如若立讯拿下19.88%股权，那青岛五道口产业基金手上还握着26.89%的奇瑞控股股权。相比尹同跃本人间接持有的芜湖瑞创投资股份有限公司25.55004%股权，青岛五道口的持股多了一个点，而芜湖建投也仅仅是因为比前者多了一个点而具备了第一大股东的话语权。当然，这1个百分点，如果从奇瑞控股衍生到奇瑞汽车，其意义就不可同日而语了。对奇瑞方面而言，其首先划出了一条“红线”，那就是关于奇瑞汽车的控制权，绝不可能被“外人”左右。这，是任何外来投资者和尹同跃代表的奇瑞以及背后的安徽地方政府对话的必要前提。上海湖山与同华动力何方神圣？现在，把问题丢给了青岛五道口。明眼人一看，这不就是个动机存疑的搅混水角色么？无论立讯成不成得了奇瑞汽车的大股东，至少从此前外界披露的信息指向判断，立讯之所以能够与奇瑞产生关联，首先源自其从青岛五道口手中接手了奇瑞控股的那部分股权。在重提青岛五道口新能源汽车产业基金企业的旧事前，有必要再回看一遍12月2日相关工商信息平台披露的信息。尽管已被奇瑞方面辟谣，但至少截至12月9日，几大工商信息平台上关于立讯控股奇瑞汽车的主体信息，并未因相关官方辟谣发生任何改动。这，就愈发意味深长了。此前，外界之所以纷纷乍舌，源于天眼查和企查查等相关平台公布的奇瑞汽车投资人工商信息变更信息：包括奇瑞控股集团有限公司、安徽省信用融资担保集团有限公司、芜湖市建设投资有限公司、渤海产业投资基金、常熟港口开发建设有限公司，天津鼎晖控股股权投资一期基金、中国华融资产管理公司、北京中科房山创业投资基金有限公司等在内的多家公司集体或退出、或减持奇瑞汽车。而接盘方立讯有限公司则一举将自家持股比例提至76.72%。同时，唯二的新增股东为名不见经转的上海湖山投资中心——持股比例：1.4626%。目前已经注销的上海湖山，是2007年10月11日成立的投资机构，执行事务合伙人是“上海元俊投资管理有限公司”。从股权结构看，上海元俊占股67.5198%，属于完全控股性质的大股东。工商信息显示，其另外一位个人股东，名为“史正富”，占股11.275%。而从企业关系看，上海湖山的“企业关系”一栏，是“同华创投”，背后的实际控制人，也为“史正富”。蹊跷的是，在12月2日的工商信息“乌龙”事件中，与上海湖山一起出现在变更后股东名单中的，恰是上海同华动力创业投资中心（有限合伙），持股比例同样为1.4626%。根据百度百科显示，“史正富，1954年生，安徽来安人。现任复旦大学新政治经济学研究中心主任、上海同华投资（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从事私募股权投资（PE）。同时也是其投资企业山东中轩、浙江三星、上海美东、华菱重卡、南大光电及奇瑞汽车等公司的董事。”另由“胡润百富榜”榜单显示，2007年，山东中轩股份有限公司的史正富以15亿元个人资产位居第516位。到了2013年，“胡润百富榜”中，史正富、翟立夫妻以65亿人民币位居277位。实际上，早在2000年，史正富就已成立上海同华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并以其为最主要的投资平台。在同华投资已投资的项目中，有7个位于史正富的家乡安徽。其中包括2003年斥资2.4亿投资位于马鞍山的华菱重卡，2009年参与亳州古井集团改制等。此外，2007年，史正富投资8000万元获得奇瑞汽车2.5%的股权，而史正富本人还一度担任奇瑞汽车董事。当然，工商信息平台最新数据显示，奇瑞汽车董事名单中，早已清一色换成了尹的旧部，真正的根红苗正。来去匆匆的“青岛五道口”看起来，史的角色，仅仅是此次事件中的男配之一。而另一个更引人注目陪太子读书的角色，正是青岛五道口。这家公司的来龙去脉，笔者在《尹同跃60岁了 奇瑞上市还要穿越三年迷雾》一文中已有详细阐述，但面对此次工商“乌龙”事件，其中还是有几处信息值得琢磨。其一，根据天眼查的官方信息，青岛五道口的注册时间是2019年8月22日，注册地址为青岛市即墨区汽车产业新城。这个时间点，非常讨巧。要知道当年9月2日，奇瑞控股、奇瑞汽车增资扩股的预公告才正式出炉。青岛五道口提前10天压线注册，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其二，除去青岛五道口“传奇”人物周建民，其母公司北京五道口委派代表焦树阁，其实也是个和奇瑞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人物。焦本人与周建民的关系，则为山东大学校友。2009年6月，奇瑞汽车通过私募方式引入了国内5家投资机构作为股权战略投资者，其中就包括焦树阁所在的鼎晖投资。自上述时段奇瑞引入战投时，焦顺势成为奇瑞汽车的董事。而在奇瑞第一次发起增资扩股公告时，焦树阁也参与了竞标。值得一提的是，焦树阁与尹同跃本人也有交集。两人除了同为奇瑞董事，也同为瑞业投资的顾问。作为奇瑞私募的独家财务顾问与全球协调人，瑞业投资25.06%的股权由奇瑞汽车下属的员工持股平台芜湖瑞创持有，而瑞创的股权通过穿透，最终的受益人正是尹本人。离开五道口“传奇”人物周建民的同学圈后，再来看周建民参与奇瑞混改时传说中的144亿究竟从何而来。依据此前财新方面的报道，当时青岛五道口缴纳的诚意金全部来自于青岛市即墨区政府。而即墨区政府的注资，很可能主要由鼎鼎大名的山东高速掏了腰包。据一份《关于济南畅赢金安投资合伙企业（有限合伙）认购青岛五道口新能源汽车产业基金企业（有限合伙）份额的议案》显示，青岛五道口基金总体规模为20.2亿元，其中畅赢金安认缴出资10亿元，担任有限合伙人；山东高速投资控股下属的基金企业济南佳鼎投资合伙企业（有限合伙）认缴出资10亿元。这两家，其实都是山高控股企业。也就是说，周建民的诚意金来源，指向的正是当年那个迫切想要发展新能源汽车的渤海大省和希望在产业变局中渔利的山高系。有一个“旧闻”必须提及，2022年8月16日，据山东省纪委监委网站公布的信息，原山东高速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孙亮因涉嫌严重违法和职务犯罪，正接受山东省监委监察调查。在孙任上，金融已上升为该集团第一大产业，占比达44.7%；高速公路居第二位，占比为25.6%。另外，山高于2017年在中国恒大宣布引入战略投资者时，也曾以230亿元入股，成为恒大第二大股东。当时山东高速集团通过与深圳人才安居集团签订股权转让协议，回笼了部分资金，也成为恒大1300亿战投陷阱中唯一一个成功逃生者。相比投资恒大的230亿元，当年20个亿的支出对于彼时的山高而言，“洒洒水”喽。除去诚意金，周剩下的资金又是如何周转得来？翻查过去，周名下大部分金融公司都透着皮包公司的浓烈气息。工商信息显示，其旗下多家公司缴纳社保的员工人数，都是0人。其中现金最充裕的公司，是由北京五道口100%控股、注册资本达到1亿元的北京富达国际商业保理有限公司。这，已是周建民名下注册资本最高的企业。这家公司昔日唯一的对外投资，是北京光大富达投资管理中心（有限合伙），但早在数年前也已注销。还有个细节值得推敲：其股东是同在芜湖的芜湖歌斐资产管理有限公司。而歌斐资产的背后股东，恰是曾经“声名遐迩”的上海诺亚投资管理有限公司。诺亚财富从2019年7月踩雷“承兴国际控股”后，至今受害人的余响仍在金融业界回荡。很显然，作为一名神通广大的组局者，周先生的资金，越往后越难以为继。这也是笔者在上文中提及2021年8月那一时间点的重要性所在——当年8月19日的工商信息显示，奇瑞汽车股份有限公司的管理层出现变更，周建民退出奇瑞汽车董事会，奇瑞汽车也借此完成了与“五道口”资本的完整切割。彼时，全国乘联会秘书长崔东树曾对媒体表示，“应该是青岛五道口基金和奇瑞的混改，还没有得到一个完整的结果，有可能中间出了点问题，从而导致奇瑞和青岛五道口基金的合作没有全部完成。”其实，也正是在当年7月，奇瑞汽车完成股东变动，将山东方面的资金彻底隔离于奇瑞控股的优质资产之外。谁能为青岛五道口埋单？当一挂长鞭开始炸响，便不会只有一个蹦上天空。依据今年2月立讯与青岛五道口签署的《股权转让协议》，协议约定立讯有限以100.54亿元，分别购买青岛五道口持有的奇瑞控股19.88%股权、奇瑞股份7.87%股权和奇瑞新能源6.24%股权。而如果按照目前并未更改的“乌龙”工商信息显示，立讯76.71%控股奇瑞汽车认缴的出资额为419632.9万，也就是接近42个亿。站在工商信息平台赋予立讯的逻辑层面，由于立讯已投资奇瑞控股，且此前约定的100.54亿元已实缴，那前后立讯付出的成本高达142亿。当然，以目前奇瑞控股与奇瑞汽车复杂的股权关系构成论，立讯精密董事长王来春女士似乎远用不着从口袋里出这么多真金白银。至少，以目前各大工商信息平台透露的信息看，立讯实缴数字——不详。而从另一个角度看，立讯精密有无必要和能力为之埋单，也是个问题。2021年，立讯精密实现营收1539.46亿元，同比增长66.43%，但净利润为70.71亿元，同比下滑2.14%。今年以来，立讯精密增收不增利的情况更加明显。2022年前三季度，该公司实现营业收入1452.52亿元，同比增长79.30%。在营收大幅提升的同时，立讯精密今年前三季度毛利率仅为12.74%， 即使按照去年较好的年份计算，如果142亿全部实缴计，立讯等于得用足足两年的净利润去换来一家汽车公司的实控权，而且后者对于其实际业务的支持，目前还看不到任何超出主力业务的支撑。今年11月8日，同为“果链”企业歌尔股份公告称，近日收到“境外某大客户”的通知，暂停生产其一款智能声学整机产品。与此同时，业内分析师郭明錤即发文表示此产品可能是Apple的AirPods Pro2。为填补生产缺口，第一供应商立讯精密已扩产并成为AirPods Pro2独家组装厂商。就算这等利好刺激，市场也并不够买账。从当日的收盘价32.01元/股至12月9日午盘收盘时的31.77元，立讯股价1个月来几乎平进平出。而若往前回看2月11日立讯与奇瑞草签合作框架后的结果，当日其收盘价为40.91元/股，此后至4月底股价却一路累跌。专业从事新能源汽车的ODM、深度发展Tier1业务的增量业务预期也无法刺激其股价上行。要知道，今年上半年新能源汽车股的行情可是足够火爆。貌似也只有12月6日当日的消息，对立讯而言是针强心剂。当日，其股价涨幅4.84%——但这究竟是控股奇瑞的“乌龙”消息所致，还是疫情管控政策调整后的大市力量助推，明眼人清清楚楚。也就是说，哪怕从做市的动机去分析，立讯似也无这般必要放“假”消息。所以，这次“乌龙”事件要么是相关平台背锅，要不其指向就会让人联想到可能的急于出货方或是回笼资金方——从目前已揭开的事实看，周建民究竟在奇瑞混改中下了多大的赌注，外界完全云里雾中，唯一的答案，就是钱不够，找人凑；凑不齐，转手丢。到目前为止，青岛五道口在上一轮涉及奇瑞混改中的实缴资金依然是迷；而依据各大工商信息平台的数据，其对于奇瑞控股的认缴出资额为289959.9392万，也就是30亿不到；至于奇瑞汽车各大股东方最后究竟会如何揭蛊，现在更是各自自说自话。反正，在工商资料实缴金额栏，哪怕是奇瑞口中第一股东方芜湖建投，或是外界赋予但也从未否认第一大股东信息的立讯精密，如今给出的数字，都叫——不详！对了，《三枪拍案惊奇》主题歌中还有那么一句：“你我都是这条路上匆匆的过客，其实留下的绝对不是，绝对不是寂寞。”当然不是寂寞，也就是个传说。